|
|
我们家与老管家是老亲，据说早前管家的闺女嫁给了我们家。我们家祖上是开药铺的医道之家，但后来主人抽大烟败落了，事业无人接力，使药铺和医道传到了老管家，自此不断延续，才有了名贯高密东北乡的老中医管嵩山一说。
我家的西侧，是一条北接胶河大桥，南通新火车站的柏油路，路面宽阔光滑，有些神秘地掩映在红绿交融的花木之间。夜色降临，华灯初上，车辆往来如梭。站在路灯下，望着路两侧仨仨俩俩散步的人们，一种怀旧的思绪悄然涌起......
世道沧桑，古是今非。那些变幻，那些传说，是真是假都翻过去了。风去云来，虽然物质条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，而人情世故，还是循着它自己的规律在发展、在继续着......
这条路的下面原本是一条分割两村南北见长的水塘。水塘西是大栏村，东边则是平安村。水塘里常年有水，虽不太深，但塘中央却长满了密密的水菜和蒲草，鱼儿随意地穿梭在水草间，不时发出喋水的声响。每当下雨天，我便会提着鱼竿，坐在塘边，瞅着颠动的鱼伐，收获着一条条足有二三指长的小鱼儿......
连接两村的这段z字形的街道，北面是一条半截子胡同，往北不多远就能一眼看到筑起的胶河大堤。这条巷子的两侧，人家稀少，尤其是东侧，没有住户。听老人说，这里曾住过几户人家，大都孤寡而绝，之后无人敢住，致使整条巷子草木层生，阴森可怖，大白天连孩子们都不敢去。而在尽北端的河堤边，有一户姓刘的人家，不过，这家的主人却把住宅盖成南北向，面朝东。常年累月，他家绝不顺着胡同南行入街，而是绕个弯子走东胡同。因为他家的这条胡同的南端，有个被生产队里挖土用的大坑，坑边只留了条脚面宽的小路，也算是条与大街勉强相通的路吧。我记得在坑的东南角，兀秃现出一圈黑色的土层，足有八十公分的直径，与四周黄色的沙土形成明显的对比，一直向东南角延伸。大人们说这是股罕见的地脉。有人说注定附近要出个大人物，有人说此地会遐迩闻名，众说不一。
我们平安庄不足二百户人家，分五个生产队，又是个杂姓村。姓氏最集中的，也就在几条胡同，像郭家胡同、杜家胡同、袁家胡同等。而那时姓管的也就在六七家，基本都聚集在那条胡同里，不像如今发展得这么壮大，住的又分散。由于莫言和我们不属同一个生产队，他又大我们几岁，加上他父亲是大队会计，家风比我们家正规，极懂得文化的重要性，若不，他们家老大怎么会是村里首个最早的大学生。再者，我们这些没有什么规矩的野孩子，也根本进不了他的家门，所以很少与莫言在一块玩耍。到我刚上学的时候，莫言就在学校里演文艺节目了。那时是文革初期，莫言与他的一个同伴在舞台上，肚子上包着个半气的篮球，脸上抹得花花绿绿，两手抚弄着大肚子，嘴里嚷着“三自一包四大自由，便宜了便宜了！”引得台下哄堂大笑。其实，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，而那时的学就是这么上的。
我家住在东胡同，然而胡同东西两侧的住户也有个分界：东侧的住户人丁特旺，每家每户都是孩子成群，像狗仔猫仔似的泛滥成灾，并且小子见多；而西侧的住户，人丁稀少，有住户则是孤寡人家没有后嗣。很可能是与西胡同连接，沾了点“绝地”的晦气。
紧挨水塘的北端，就是条连接两个村子的街道，在此绕着水塘狠狠地打了两个弯。由于是两个村的交接处，所以很少有人管理，致使西来东去的车辆将这里轧得坑坑洼洼，尤其是胶河农场的车辆，每逢雨天，司机们望着就头疼。
我家对门，是户孤寡老两口，家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清洁，偶尔我去玩耍到他家，见他俩的生活就眼馋，饭桌上有咸鱼、炒菜和玉米饼，与我们家里上顿下顿的地瓜、地瓜干和萝卜咸菜形成鲜明的对比。难怪我当时就有“还是两个人过日子好”的想法。老太太是个很讲究干净的人，缠着一双尖尖的小脚，镶一口洁白的牙，说话有声有色。夏天晚上乘凉，她喜欢施一把芭蕉扇，讲些她小时在娘家的事，也不免带上些鬼邪之类的色彩，吓得我们几个孩子大气不敢出。当她说起西胡同的风水时，她说有次半夜起来，西墙外有一种很奇怪的叫声，像是孩子哭，不一会就电闪雷鸣，哗哗地下起了大雨。她抬头望了望上空，见头上还是满天星斗，院子里根本没着一个雨点。他的老伴是个很保守的老头，常年在生产队当饲养员，就连算盘的加减法都不肯告诉别人。两人一直没有生育，曾抱养过一个孩子，长得特别喜人，可在十多 岁上就死去了。
这条胡同的住户特别多，上至大队长，下到生产队记工员，两侧十三户人家只有三户是平平淡淡的百姓，真真是汇聚了全村人气的精华。然而这条胡同的环境卫生最坏，碎草烂菜随处可见。尤其是下雨天，别说是车辆，就是空人也难进得去。可能是能人太多的缘故，邻里之间经常起战争。家里饲养的鸡或兔子，一旦跑出门，眨眼就失踪，就休想找回来。
|
|
发表于 2019-5-27 15:14:03
发表于 2019-6-6 07:46:01
